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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天一色遊峇里‧浪接浪(Day6)

2014年8月2日 在峇里數日,最後一次面對大海吃早餐,令人依依不捨,尤其話題都環繞滑浪時,感慨甚深。多麼想留在這個迷人海灘,不過,再愜意的事也有完結的一刻,浪如是,旅途亦是。餐後回到房間,走過大堂時不見Putra,雖然昨日已經道別,但始終不免有些可惜。 執拾細軟令人頭痛,幸好旅行箱和背包空間還多,事前擔憂超重的問題沒有出現。因為我們在峇里收藏最多的,不是任何有形有體的記念品,反而海浪澎湃、月夜浪漫、星光寂靜,還有對自然的崇敬,都滿滿載於腦海和心間。蓋上旅行箱,亦暫時收起記憶的盒子,期待再次把它們打開和整理。 我們約定十二時在酒店大堂候車到機場,轉眼便到集合時間。朋友到酒店附近的滑浪品店購物,我則留在酒店大堂,盡量多看幾眼一直延伸向無限的海洋。海水已經鋪滿太陽的白銀,浪頭湧動,看著,身體裡的血脈又開始渴求了。等待期間,酒店大堂已見其他旅客來訪,和我們之前一樣,被大海吸引,而且不斷拍照。 車子動了,踏上開往機場的路。由於酒店位置偏僻,每天都要乘車到市區,這條路已經變得熟悉。我看向車外,知道這不單是離開,也是歸家旅途的開始。人生何處非逆旅?即使地點不變,時間也在推動我們向前,面對時刻在變的世界。 回想今次旅程,我也想刻意做些事改變自己:當個不稱職的掌櫃、多說話、滑浪、不再時時刻刻動手練習(在腦海裡就好)、嘗試不必事事完美,因為這是一種不完美——踏上旅程時,總覺得有一個階段應該完結——旅程完結,應該是甚麼事的新開始。那不就正如大海的浪潮嗎?無法捕捉、變幻無窮,我們只能學著應付;一個浪去,另一個又暗暗蘊釀要來。 機場,看到那個像神廟的入口,仍然覺得古怪。大伙兒到登機櫃位辦理手續,今次換我和朋友幫忙,過程確實十分複雜,擾攘一輪才總算辦妥。完成手續,我們回到櫃位區外(登機櫃位設在分隔區域),和陳氏伉儷多待一會。短短三十分鐘,說說笑笑就過去,告別時和陳生碰拳,承諾回港再聚,因為他倆會在峇里多留幾日,之後便到海關。 過關時的小插曲:我們被人截住,懷疑藏有攻擊性武器。最初是同行的朋友被攔下,但後來關員要求我們都再檢查一次。依指示照辦之後,仍然沒有查出甚麼,關員才放行。感覺和入境時頗不一樣,因為當時的關員連我爬到輸送帶下拾物,也似乎視若無睹,如今的嚴謹令我驚訝。 機場禁區店舖林立,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某珠寶檔中的鐘樓。我們為了要盡量花掉過多的印尼貨幣,於是買了一大一小的兩支酒,過後便到登機的時刻。 在機上,仍然因為加速爬升而緊張。我的座位與朋友分開,幸好身旁的外國男女人很好,間或言笑。前往峇里時,我都在機上閱讀,當時承諾自己回程時要看電影,最後選了一套,消磨旅程。 抵港,明亮的機場,快速的節奏十分熟悉,但是令我心安的並非這些。「此心安處是吾鄉」,或者因為心間多了大海、星海、潮浪和銀河,我更容易感到一陣寧靜。取過行李,登上巴士,看著北半球的夜空,我已經重新打開白天蓋上的盒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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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天一色遊峇里‧星之扉(Day5)

2014年8月1日 與海浪搏鬥之後,今天大家都累得滿面疲態,但是食早餐時,仍然興味盎然的談論海面沖浪者的動作。當念及人生第一次滑水,就是在Kuta這個滑水新手的天堂,我心裡就不禁為自己的幸運喝采。他們那種出神入化的技巧,實在期盼自己也有一天達到,我和大家就這樣享受完早餐時光。 今天是最後、可以自由活動的一天,由於身體已沒有再多力量應付勞動,所以本日的行程以觀光為主:先到海神廟,期間看看梯田,再多嘗一次Spa,回酒店看日落,最後到酒店附近的餐廳晚飯。 經過酒店大堂時,得知Putra明天休假,所以我們把握機會,和他拍照留念。因為他的介紹和建議,我們的旅程順利得多,從沒想過在南方島國遊客區遇到這樣熱情友善的人。 是日為我們駕車的司機比之前那位年紀大,是位中年男士。上車不久,我們便發現他的英語只屬一般,不易溝通,也沒有一堆堆的宣傳單張。大家或者都放棄了交談的念頭,只是簡單交代一下今天的行程。由於同行的多了一位女生(第二天接待那位),話題慢慢轉到她的身上:任職護士、工作時的苦樂,又沿此說到複製人、破解基因,最終又提及動漫裡反映的倫理問題。話題逐漸嚴肅起來,真的難為她了。不過,無論如何,個多小時的車程轉眼就過;我們穿過熱鬧,又走進綠油油梯田間的小徑,最後到達海神廟門前。 付過入場費,下車之後我們踏進海神廟。最初以為不外如是,因為滿眼像赤柱的市集和攤販,貨品大都無法令人提起興趣。唯一矚目的是名叫Kalimba的樂器:底部是半個椰殼,表面像結他,只是弦線由狹長的金屬片代替;用手指撥按金屬片便會發聲。 穿過市集,我們走到一個鱷面人身的石像前,姿態如在起舞,十分古怪。但是,這裡之後才是真正可以見到海神廟的地方。此時,我們都成為名副其實的觀光客,拍照、拍照和拍照。在一處潮浪掩捲的濕滑岸邊,我們遠眺海神廟:海中礁石如高台,其上有一座細小不起眼的建築,但因為建於沖天海浪之間,所以格外令人望而生畏。一下下巨浪濺起,我明白甚麼是「驚濤拍岸,捲起千堆雪」,也更領會這千百年來,人們對大海的崇拜和諦聽。 在廟內範圍走走,原來空間頗大,轉到另一處,應該同樣是供人膜拜的廟堂,但較細小,而且如今都成為遊人拍照留念的背景。廟堂建於海蝕拱盡處,迎浪屹立。走在狹窄石道上,四周白浪洶湧,使人誤以為自己身在海中,隨時會被怒濤吞噬。有一次,浪很大,拍打在礁石上時,我明顯感到地面一下震動,彷彿在我看不到的海底,有一頭龐然巨獸在衝撞,十分可怕。 離開廟堂範圍,我們回到剛才的市集購物,期間見到一家出售咖啡豆的店鋪。進內一看,環境雅致得像茶莊。雖然店員用普通話努力推薦,而且沖泡了一杯給我,但最後還是沒有成交。正當我們選擇午餐去處時,又巧遇一間路旁的咖啡店,清晰的「Kopi Luwak」字樣挺吸引人。此時,我們的司機出現,而且小聲勸告不要在這裡購買。而我試過一杯之後,結論相若:真是麝香腦咖啡的話,味道只算中上,不買也罷;假的就更不必買了。 午餐在一家餐廳進行,食物和之前的海鮮有點相似,味道卻好多了,還有每人面前的碩大椰青,滿足。這餐的亮點全在最後的香蕉班戟,在峇里首日已聽聞味道不錯;今日一試,印象令人深刻。香蕉味濃而不膩,比現時香港嚐到的一些甜品要好得多。 離開海神廟範圍,梯田重新在眼前出現,司機故意駛慢一點,讓我們「咔察咔察」的拍照。最後更停在路邊,讓我們盡情拍攝。綠油油的田野,喚起一種回憶:最初家窗台前的景色同樣碧綠,如今換成人造的「皇府山」,廣闊日出被擠壓成一線天;要到這千里之外,才有機會再見田原。 司機知道我們想購買咖啡豆,所以帶我們到附近一個小農莊。在員工引領下,我們參觀園內種植:圍欄用竹枝搭建,後面是香草、青檸、辣椒、可可等香料,還有阿拉比卡咖啡豆。轉過彎,赫然眼到前面有一個鐵籠,籠裡懸吊著竹桶——對,麝香貓。人生第一次眼到牠,既喜且悲。喜,在於長了見識;悲,在於見到人類的欲望如何擺佈其他生靈。只為了本來出自土地的咖啡豆,一個無辜生靈竟被這樣拘禁,何苦?忽然想到香港隨處可見的寵物店,不同樣是都市欲望的明證嗎? 在農莊的一個亭子坐下,旁邊有一男一女的外國人在試飲。不久,員工也捧著一盤免費試飲給我們,另外我貪心的點了一杯「Kopi Luwak」,盛惠五萬元。味道確實比我試的另一杯峇里咖啡濃郁有餘韻,舌尖舌根也有甘味,香氣在鼻腔不散,但我認為這樣淺嘗就夠了;喜歡,但不能喜歡太多。即使移步到店裡,我也沒有購買(其實挺心痛,畢竟機會難逢……) 買過咖啡,便啟程到今天的重頭戲:Spa﹗抵達店鋪,外觀十分奇特,彷如建在低地的小村莊,屋頂漆成紅藍相間,身處其中,如入秘境。可惜,接待員說要到六時才有空位,我們唯有帶點洩氣的到下一家。另一家的門面不算炫目,進內才發覺別有洞天。牆上掛有一幅由五個長方組成的圖畫:白色主調,中間大紅圓,綴以盛放櫻花的樹枝,甚有大和風味。 按摩的時間也是在不知不覺間過去,唯一不同的是今天肌肉有點痛,有幾次按摩師被我的表情嚇著,問我是否要放輕一點;似乎也是沖浪的後遺症。 離開大門時,看到天色已暗,我心裡不禁有一陣落寞,因為最初回到酒店看日落的計劃泡湯了。峇里的日落,不知何時重聚。乘車返回酒店期間,我們還到了沿路一間超級市場,購買一點零食,有些味道是香港從未見過的。 在酒店放下行李之後,我們再步行到附近一家餐廳晚餐。在峇里吃的食物,多以烤炸方法炮製,而晚餐的一款食物叫Gado Gado,是一些蒸煮的素菜,再加上特別醬汁,味道不錯,印象深刻。另一個亮點是Jamaican coffee,帶酒精的咖啡在香港不太普遍,見到了又怎能錯過? 朋友們都在聊天,但我彷彿得了自己的角落(朋友事後說我當時失言又高傲),或者因為咖啡中的酒精,但實質是因為星光如醍醐,比酒更醉人,也更易惹出憂思。 回去時也是徒步,只是不經意間,我落後了,因為天上的星群。來到峇里多日,我們每逢夜晚都抬頭看星,唯有今晚,要駐足觀看。漆黑夜裡,點點銀白織成一層光華,而在微冷明亮的星間,有一團團、無數碎屑般的星光,如霧,又如薄冰。直至我默然意識到星塵打開、灌注向心裡的悸動,才知道自己正在凝望銀河。心,沉寂了,想起「星之扉」(http://bit.ly/X6cI3j),那些與亙古寒光對望的生靈、那些流逝、失落與希冀,在腦海清晰晃動。 良久,我才稍稍清醒,跟上朋友的步伐。當晚,輾轉入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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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天一色遊峇里‧水色、緋紅、伙伴(Day4)

2014年7月31日 經過昨日婚禮,旅程進入後半,清早起來,想及此處便隱隱有點不捨。也罷,只要把握時間,盡情享受就好了,多想無謂。今天行程和過去數天差不多,充實卻不緊張:先到Kuta 的水上樂園Water Bomb,之後離開大隊,再次挑戰Kuta的長浪。腹痛的陰影還留心上,最初打算在酒店好好休息一天,但因為有藥物幫助,我終於也和大家一同出發。 車上,我和朋友已經開始計劃明天的行程,沖浪、Spa、梯田、神廟和火山都在選擇之列。討論期間,我們也邀約第二天那位女生同行,最初用沖浪作籍口,失敗了,以Spa作招徠則成功了。最後決定明天以觀光為主,至於要否再去沖浪,則要視乎今天之後的狀態了。 車程出乎意料的順利,約一小時,大伙兒便齊集在Water Bomb大門前。售票大堂內人多得離奇,彷彿施了哈利波特裡擴大空間的魔法,放眼望去,盡是人影站立,十分熱鬧。手拿門票之後,我和朋友便進場更衣,四周擠擁,卻出奇地整潔,毫無水漬;即使是國際旅遊區,這裡的衛生程度也令人讚嘆。園方很貼心,提供儲值手帶,讓客人不必整天攜帶銀包,只要事先充值,在機器前掃瞄便可購物。 一切準備就緒,朋友們第一站便走到大型的水上滑梯。我有點洩氣,卻不意外,單是聽樂園的名字,便知是以刺激玩意見稱。幾位朋友躍躍欲試,我則再三推卻:早年受傷,至今猶有餘悸;每當玩過刺激玩意,胸口便感痛楚。最清楚的一次,要數之前環球嘉年華,玩過G-Force後復發,痛了整整一星期。因此,再想玩,也得節制,唯有在旁乖乖觀賞,也正好看守雜物。 或者因為我太堅持,朋友之後都沒有玩其餘幾項刺激遊戲。要人如此遷就,我也有點過意不去;但是這種想法應該改變了,既然是朋友,沒所謂吧?揮掉念頭,我和朋友各取了一個橙色救生圈,走進一項叫「Lazy River」的遊戲。看著河面已堆了不少遊人,一個個坐進圈,隨流飄浮,或用手腳笨拙地撥水。我們有樣學樣,原來十分有趣,玩家確實可以懶懶的隨水流前進,觀看園內風景:植物在水道兩旁延展,遇到橋底或會有水流從牆壁射出,遊人與玩家的對望又成一趣。 玩後,我和朋友走到附近泳池的池畔吧檯,享受一隅悠閒。這確是整個樂園的亮點,遊人可以在檯前、嵌於水中的石椅閒坐,更可以點飲品和食物,一邊聊天,一邊感受浮力帶來的微涼舒暢。我們當然不會放過這絕佳機會,各人都點了一杯lime squash,天南地北,說說笑笑,轉眼就到決定下午行程的時候。 我們早上已相約另外幾位親友,下午一同沖浪,但具體安排事前沒有落實。最後,我們決定先在園中用午餐,因為這裡的食物價格相對低廉。我和朋友點了炸魚薯條、燒粟米、炒麵和炒飯,還有(令人驚覬的)雞肉三文治。 用餐過後,我們一行九人離開Water Bomb,徒步走到Kuta Beach不過是十來分鐘。要通過熙來攘往的馬路時,有警察替我們截住車輛,大家覺得是因為問路時,我們用了印尼語說謝謝。 抵達Kuta Beach,找了最近的攤販租用滑浪板,費用是九十萬現、七塊、三小時。幾天下來,我對於動輒上十萬的印尼貨幣有了點概念,才知道今次比第一天便宜得多,對,我馬上明白那位司機的居心叵測。 租用七塊滑浪板,因為今天男生都跑到水裡,而同行兩位女生幫忙看管財物。可以暫時完全放下掌櫃的責任,我才能全情投入。雖然仍然是初學,但我手上的滑浪板已和上次不同,稍短,較難平衡。兩位朋友用的滑浪板也不同了,是真正的「短板」,每日早餐時遙望的滑浪者,就是踏此破浪。 再次站在海水中央,感受浪起時水位稍降,然後本來高及腰際的海水,忽然漲成要抬頭仰視的浪潮。雖然已經習慣這個動作,但每次浪頭在眼裡湧動,心中不期然泛起敬畏。 「砰!」 ——又被海浪掀翻了,整個人在水裡滾動。最初幾次都不成功,原以為滑浪板短一點,難度竟跳了一個級別;後來才明白,相同海灘,但浪的內在竟然有別:上次的是力道平均,延綿不絕;今次卻像一個大情大性的漢子,恕濤驚起,但馬上又平息。知道之後,心裡便有盤算:我十指運力如爪,要緊緊咬住板緣,誓要在那陣驚浪中與推力抗衡。終於,經幾次嘗試,成功了,有時還可以看看伙伴的狀況。 海水平靜,但蘊藏千形百相,當我覺得他像個嚴厲又溫柔的老師時,不覺越游越遠。有一刻,腳不觸水,皮膚已感到水往海中心流動。海水擴大了我的心跳,眼睛只能茫然看著暗藏鼓動的水面,直至朋友提醒快回到板上,我才躡手躡腳的爬上。那瞬間,抓緊滑浪板非為玩味,只求生存。 回到近岸處再看水面,心有餘悸;海水仍起伏有致,卻忽然擴展成無路無徑的迷宮,多少勇闖者被吞噬,多少人遠離,都是一種對自然的崇敬。 今次滑浪的時間較短,因為除了疲憊積厚,身體亦傷痕累累。有一次被附近的滑浪板從後撞向腳踝,我立時人仰馬翻之餘,也被繩索纏住腳,幸好被浪沖至近岸,水位恢復正常之後可以慢慢料理。手臂酸痛,因為要拉住滑浪板而與大海拔河。回到岸上時,我已經要拖著滑浪板,好不容易才爬到攤販處。 當大家都披著傷痕歸來,正是日落餘暉柔柔灑滿沙灘的時候。今天雲很多,天空灰灰藍藍,像盛著夜色飄近的琉璃;遠方太陽由黃金變成琥珀,明麗緋紅點綴天際。海浪反映殘照,人群成為剪影,雙眼微倦的看向這黃昏灘頭,格外寧靜迷人。 沖浪結束,梳洗之後,我和朋友到附近的市集購物。走過幾間店家,像極香港的赤柱,都是些小飾物、擺設、衣服、雕刻品。雖然沒甚麼特色產品,但大伙兒在這裡也有收穫。 回去了,我們走在Kuta街頭,尋找的士。聞說峇里有數間的士營運公司,只有一家Blue Bird按路程收費,如果碰上議價的士,價格應在二十萬左右。因此,我們一邊沿路留意藍色的士(因為當地有的士假扮Blue Bird),也一邊問價。令人意外的是,即使真正屬於Blue Bird,有些司機也會與乘客議價。 過程很困難,一則有些司機索價太高,二來大家累得散架,三來疲憊似乎拉出了不和的端倪。我看向夜裡的長長車龍,每對車前燈竟如幽冥的惡獸兩眼放光,伺機來襲;這是僅屬於城市的壓逼感和惡意。我的腦海一片空白,只得跟隨朋友的身影,跌跌碰碰地穿過人流;就連其間朋友著我點算餘款,看看是否能先在Kuta用餐再回去,指頭也是帶著神智不清。 登上的士,大家均已無話,靜靜等待車轉離擠逼的橫街窄巷。直至駛進鄉郊,速度加快,樹影在車窗掠過,疏落的幾顆星卻遙遙掛在天邊。於我,這是旅程中第三次意料之外。 返抵酒店,我們都鬆一口氣,放下背囊便到餐廳晚餐。席間,各人說說剛才的情況,氣氛似乎稍為緩解下來。 每晚我們的例行活動就是點算餘額,過去幾晚都順利結束,今晚卻不然。經過點算,大家湊集的款項裡竟然無端多了一百萬,而我剩下的錢最少,並且與各人相差頗大。「你個條數有怪」朋友這句話令我心頭一沉,大家開始著手點算和分析,到底岔子出在那裡。最後,苦思不果,朋友唯有用歸零和攤分的方法,重組一次數日來的帳目;但是過程太複雜,我水過鴨背的聽,即使如今我也不明所以。 虛怯的收下大家再次奏集的款項,令人身心俱疲的一天,呼,結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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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天一色遊峇里‧海平線上說愛你(Day3)

2014年7月30日 旅行第三日,行程早在一年前已敲定:中午婚禮,晚上有海邊婚宴。我們沒有再多費思量策劃節目,只擬定兩者之間在酒店泳池享受陽光。 在這些之前,我們還是以早餐作一整天開始,而稍有分別的是:移步到稍高的露天吧枱用餐。至今也沒有想過,人生中竟然可以面對印度洋吃早餐。取過食物,揀了座位,和煦陽光與澎湃浪聲便來招呼;項背變得溫暖,睡意消散,浪聲隆隆如雷,驚醒了身體昨日的記憶。 那些滑浪者彷如武者,在凶險狂狼中演練身手,有些尚待琢磨,有些已爐火純青;但不論何者,早已超出我的眼界。我只能和朋友邊艷羨,邊欣賞,幻想即使被巨浪壓往海中,也會很酷,很炫目。 早餐過後,時間尚早,大家先回房享受一點悠閒。睡意在慵懶的房中又爬起,但我還是選擇閱讀和作筆記。資源所限,只得在電話中看《道德經》,沒有詳註和其他版本,只能按過去對經書的理解推敲「百姓皆謂『我自然』」的意思。記起這兩天所見所感,心裡對老子心生敬畏,他的主張未必只屬一時一地,春秋戰國,現今的香港和身處的峇里,無不反覆印證。偶有所得,我便提筆寫下札記;白紙黑字的記錄,是昔日常態,今天竟要放到旅行空閒之中,那安心自在的境界,甚麼時候才到達? 十二時許,我和朋友都整裝待發,在酒店大堂等候婚禮開始。此時我們和Putra聊了幾句、握手;在香港,酒店裡鮮有這種人情味,或者也是南方島國迷人之處。 十二時半,婚禮開始。昨日遠看設在酒店中,泳池旁的小禮堂,已覺潔白精緻,如今在內安坐,更覺靜謐。尖形白屋頂和四壁玻璃透亮,身處其中似在神殿宮室,滿是祥和。禮堂內向海一端設了矮壇,房中是幾排分成左右、各可坐四五人的長白木椅,光可鑿人的通道上鋪設白中藏黃的雞蛋花(司儀事前吩咐賓客避開)。再加上後方近門處的琴手和唱者,音聲相和,與透亮、純白、淡黃交織成溫馨,婚禮也在不經意間進行。 眾人站立,迎接新娘在兄長引領下,沿花瓣穿過禮堂。當新郎握住新娘的手,牧師站在台上,我才驚覺三人似乎立於海面,遠近和高低開拓出一個獨立於天地的空間,專為他們而設。 新郎和新娘輪流讀出中英誓言,交換指環和簽署婚書,背後是平順如練的印度洋,還有歌樂代替海浪拍岸。在天海之間說出愛的誓言,不禁令人想起「山無稜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」的浪漫。 婚禮完結,眾賓客和一對新人拍照留念,手上各拿著事先準備的飲品。甜得過份,但正好讓我們分嚐一點新人的快樂和美滿。「咔嚓」,舉杯拍照。 過後,當然是立即回房間換上輕便衣服。由於時間所限,我們只到酒店附近的店家吃午飯。印尼炒飯和炒麵,相信都是地道食品,還有那整個白晝都滿佈沖浪者的海面,令味道更豐富。價格低廉,免我受數點之苦;今天身上還有新郎交付的巨款,步出酒店就格外緊張。 等待,似乎是峇里的習慣,簡單幾個炒麵,就吊了我們差不多一小時的胃口。幸好沖浪的現場表演、浪聲洶湧伴奏、鄰座洋人遊客的小寶寶,令時間充實起來。 飯後,是一段悠閒的游泳時間。旅程之前,看到朋友搜羅回來的相片已十分興奮,因為泳池採「infinity pool」的設計,遠看時,池水與大海相連,彷彿可以游向印度洋。能夠在這種環境暢泳,豈不痛快? 游泳睽違已久,過去都會因此而心生虛怯,但今次想法略為不同:浪沖過了,區區一池有何足懼?有了心理準備,最初習泳時的一些玩意才敢再試。初生之犢不畏虎,人越大膽越小,甚麼時候能回到昔日無懼無怕之境,要到見水還是水的日子嗎? 一同在池中耍樂的,還有另外幾位新郎的教會朋友,看著大家先後以鑲嵌在池中、沒入水下的圓石椅,表演(偽)輕功水上飄的絕學,我們都笑翻天了。 梳洗之後,我們趕緊換上旅行前訂購的夏威夷花花襯衫。為這dress code,真的費了一番功夫:幾個到來觀禮的朋友,特意相約到一人家中淘寶,笑料百出;這些記憶似乎都穿到身上了。 在朋友的協作下,親友都登上旅遊巴,出發往婚宴場地。我們下榻的Blue Point Bay Villa在峇里島南端以西,可享醉人日落。而今晚婚宴地點在東邊,兩者約距一小時車程。我繼續讀《道德經》來打發時間,至「少私寡欲,絕學無憂」一句,我更深看進街景——我城節奏急速,人人拼命賺取,進修又圖換取更多;峇里呢,草木磚瓦都有一派閒懶氣息,不趕急,隱隱透視出生命的空間。 閒懶在馬路上具現,便是交通擠塞;足以使馬路撐破的車量,把路程拉長成個多小時,下車時,腰板都坐得硬了。幸好Nusa Dua的海灘浪漫令人精神一振。 夜裡,微明的沙灘設了一頂白帳,儼如屋舍,下面是鋪設整齊、食具閃閃生輝的長桌。白帳四周是一圈燈光,由數十盞以長葉包圍的白燈、等距隔開組成。向海處,地面還有以橙紅燈光組成的心形圖案,中有「happy wedding」字樣;旁邊玻璃杯塔,親友齊集之後便有酙酒儀式。 安頓好座位不久,宴會正式開始,各人到\附近的自助餐桌取食物。全晚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最初嚐到的牛肉湯:湯味清淡而帶甘,牛肉有嚼勁卻不韌,配菜爽甜與微辣醬料調和各種味道;豐富,又不至濃俗。 我無意聽播放的音樂,一心集中在浪濤之上。拍打的聲音迴蕩,我記起初到酒店當晚,與朋友觀海。夜暗,不見水波,浪聲竟比白晝更激烈,一下下如神靈使鞭抽打大地,讓人心生敬畏。沙灘的空靈與宴會的喜慶,此時都湧進帳間。 傾聽一會才加入聊天。談話者還有今日游泳時的朋友。大伙兒由這兩天的行程聊至先秦風俗,又到鄭和,繼有天文地理,無所不談。欽天監、篤數師(「篤數」指計算數值時存心訛騙;這裡只是戲言)、法定語文主任等名號先後點出,最後更有「沖浪者」名字的翻譯淺談[註一]。正如大家所言,我和同行的三位朋友確實古怪,說話時而極無聊,又極認真。如此說說笑笑,至八時半,我們和新人多拍幾張照片便散席回去。 與新郎付款之後,發生今次旅行的第二次意外。其實又不是真的意料之外,剛抵沙灘時,見晚風之盛,我早擔憂腸胃不適。自小身子差,病多,每連累腸肚,加上預科備考時催逼過度,臟腑更弱;遇冷風便即腹痛如絞。今次亦然。原想請一位友人留下作陪,無謂要其他親友久候;不過,既得新郎情面,我便到酒店廁所解決後才踏上歸程。 車上,仍然心急如焚,因深知危機未除,下次腹瀉正在肚裡蘊釀,計時炸彈般等待爆發。幸好沿路有歌聲伴隨,朋友手執小結他彈奏,其他人唱和,心神分散,痛亦稍緩。直到樂散歌休,腹瀉趁機翻滾,最後一段路上憂痛交煎,牙關咬緊每一秒的渡過。幸好,最後一瞬回到酒店房間的廁所,雖然丟下為明天出遊打點的朋友,但總算有驚無險。 關關難過關關過,點算了今天的錢囊餘款,再擬定明日行程之後,既驚且喜的一天便告落幕。 註一:《沖浪福音》七章31節:「阿杯,翻出來就是『沖浪』的意思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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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天一色遊峇里‧雄心破浪兒(Day2)

2014年7月29日 一覺醒來,睡不慣軟床舖的我腰背痛得格外厲害,稍為舒展筋骨之後,便到昨晚到過的餐廳食早餐。穿過酒店大堂時,記起昨晚那位友善的接侍員Putra。他細心地為我們解說適合新手滑浪的地方、各種收費的大概價格,還主動留下電話號碼給我們,以備不時之需;真可說是出門遇貴人了。 臨走入餐廳,見石樓梯前有兩個用葉片織成的小盤,盛著鮮艷奪目的植物,事前沒有翻查過相關資料,但想必與當地祭祀神明的習俗相關,所以挪步避開好了。餐廳內,人不多,播放悠揚有致的輕鬆音樂,配合近岸捲浪和轟然浪聲,遂成南半球天海的第一個印象。 與自助式早餐相比,海上星星點點的滑浪者更吸引我。他們伏在板上飄浮海中,等待浪至便乘時而起,浪頭在他們身後撲噬,如龍似虎,直到浪花四濺,復歸平靜,一個回合才算告終。結果有些人被撲倒,有些人成功躥出;我即使咬著有點油膩的香腸,也不忘為他們喝采。 餐後,我和朋友稍為回房間準備今天的行程:先到Kuta滑浪,再去Spa,之後迎接一位今天才抵達的親友,和她到Jimbaran,最後一起回酒店。當然,同場加映「掌櫃的一天」,我確認巨額款收藏妥當,便正式出發。 登上昨晚預先租用的七人車,我們愉快的離開酒店大門。司機是當地人Mang Su,英文說得挺流利,我們可以簡單溝通,例如說說今天擬定的行程、問問有甚麼好介紹之類。他拿了一大堆圖片色彩豐富的單張出來,期間,我們加插了一個環節:先改道到附近一個海灘觀光。 聽司機說,那是政府收購當地居民土地,從而發展的一個景點。萬料不到,千里之外也脫不了土地的思索;付入場費之後,我懷著:土地甚麼時候變成既公且私的財產這疑問,走到第一個在峇里接觸的沙灘。步出車門,人行多,還聽到吵耳的普通話,整個海灘並不像宣傳單張上所說是「secret beach」,或者只是公開秘密吧?我對這個灘的壞印象,還有那些不尋常的海浪,忽然在面前捲起(朋友說因為是人工開鑿而致),幾乎把我整個拉倒,又險些把我的拖鞋捲走,幸好朋友替我截住,才失而復得。 離開途中,司機介紹崖壁上雕鑿的五尊石像,原來是印度教中的神祗,屬於一個善神家族,神話中常與惡神的家族戰鬥。其他宣傳單張裡,也有一位叫Winsu的神明,可惜無緣一見。但是峇里島上,即使普通民房和路邊,也有充滿宗教意味的建築:玄黑石壇、雕像、木柱、掛飾,令人感受到這裡是還有信仰存在的國度。 即使走進Kuta,這些特色也沒有消減,但已經摻雜現代城市、旅遊觀光的味道;大至商場、國際級時裝品牌、連銷餐廳不絕於目。我們挑了一個停車場,安頓之後就移步到前面的海灘。旅遊時購物還價是常識吧,但我完全沒有置喙的能力;一來顧著錢囊,要保它周全,二來對那些數額沒有概念,根本不知對方在說甚麼。最後,以七十五萬成交,笨拙的指頭數出足夠鈔票,緊張兮兮的遞上。 付費之後,我的緊張沒有消減。初次滑浪,便要仰望洶湧浪頭,再加上今早的印象,令我直吞口水。到底要不要試呢?相信如果退縮的話,朋友也不會執意要我嘗試,但我還是想試一試;正如今次旅行前,心裡隱隱然覺得有些事是時候再開步走。簡單教學之後,我就推著滑浪板出海。 「不可能,真的會死吧?」我平伏在滑浪板上,心裡這樣疑問。雖然朋友已經按步就班,讓我先學學在板上平衡和飄浮,但我幾乎在板上感受到自己的心跳。終於習慣飄浮的感覺,初次嘗試在板上站起來——浪,來了,我感覺一道石牆從腳底掀翻,磚頭傾倒在後腦和背項,繼而有戰車馬陣殺起的混濁煙塵——跌進水裡了。即使海水衝進鼻孔,鹹苦味嗆得人閉目,我也不敢咳;因為每次被海浪扯進水裡,總會感到在翻滾、頭下腳上、不辨方向。有一兩次,在水裡打轉,四肢懸空,唯有靠連繫滑浪板的繩索扯著腳踝,才找到水面的方向。經過差不多兩小時嘗試,我終於有一兩次成功、危顫顫的站在板上;代價就是撞得瘀傷的膝蓋、胸口擦傷和疲勞。 為了節省時間,我和朋友在沖浪之後沒有找地方進餐,而是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些零食權充午餐。邊吃麵包和餅,車便駛到按摩店前。原本背包可以留在車裡,但我還是神經質的帶上。Spa也是首次接觸,最終以十二萬成交,付鈔時,幸好有朋友在旁幫忙才可以完成。按摩很舒服,卻沒有甚麼驚喜;消除疲勞之外,最珍貴的是一邊叫痛,一邊和朋友聊天,六十分鐘轉眼就過。 離開店子,按計劃我們轉到機場,接過親友便到海灘吃晚飯。期間加插了購買電蚊香的環節,原因是酒店房內有冷氣,蚊子卻依舊猖狂,似乎有甚麼原始神明的嘉惠,擾人睡眠。 當車子駛進Jimbaran的海灘,黃昏已鋪開一層瑰麗的亮金色,右邊的天色被雲層覆蓋,慢慢由橘紅轉變為灰藍,左邊天際無雲,一抹冰涼的湛藍;海風柔柔應和旅人的話聲與玩笑。近岸的遊人剪影,更襯托夕陽金光。 在與朋友選購海鮮期間,太陽悄悄降到海下,一彎新月繼而映入眼簾。更正確點說,一環新月:最初還以為錯看,問問朋友,才證實真有個淡金環子,像被高貴仕女穿戴,在晚空中展示。我想起香港的光害如何嚴重,我們為了蠅頭小利,放棄夜空和星辰,滿足於眼前明亮,而遺忘遼闊宇宙。我屏息看著,漸覺一切、一切也無關重要了。 某刻,四周靜了下來,我確實感受到和朋友正在峇里海灘。當然,同行的還有剛在機場結識的女生。在到Jimbaran的車上已有一會談笑,似乎也很開朗健談,只是如今才有機會留神。黃昏裡,她的輪廓留住了餘暉眷戀;因為比其他人靠近,吸引著我看夕陽鍍在她髮絲之上,有幾綹在海的吹息中飄動。忽然想起,愜意歡暢,歷代的〈少年遊〉裡包含了多少這樣的凝視呢? 進餐期間,還有神秘而吵耳的舞蹈表演。從女舞者的裝扮、功架、指掌和眼神,不難看出是宗教儀式裡的舞蹈。她倆的步姿或者如同中國戲劇,代表某個場景、某個神話故事。雖然不太懂得欣賞,但我還是盡力認知這種原始的美學。 晚飯在說說笑笑之間完成,味道嗎?只算馬馬虎虎吧。慣吃廣東菜式的我,始終覺得海鮮是清蒸的好,以其他方法炮製易令鮮甜味掉失,捨近圖遠,笨矣。 飯後,乘車返回酒店,司機絕對是「技術第一,安全第二」的類型。車前燈只照到十餘步之遙,行進速度欲從沒減緩,不論上斜、下坡、直奔、入彎,比早上沖浪還要刺激;如果忽然閃出另一輪車,肯定非死即傷。司機越戰越勇,駛至某些路段,我更感到有點離心力。 驚險飆車之後,我們總算安全抵達酒店,驚魂未定,我連數鈔票的指頭也有點虛怯,數呀數,花了很久才交收完畢,可以回房間休息。驚魂接驚慌,到了點算今天餘額的時候,當大家確認數目大致正確,我才鬆一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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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天一色遊峇里‧走進時之狹間(Day1)

2014年7月28日 到底有多久出國旅行?安坐疾駛的機場巴士期間,我望著更早起來工作的海面暗想。仰望巴黎鐵塔、西湖畔捧著飄雪、黃果樹瀑布前留影、憑小學雞的膽量腳震震到長城做好漢,似乎都是好遙遠的事了。工作之後,日子重複地空白,晃眼就過,所以當機緣巧合,朋友旅行結婚,我一口答應前往觀禮。 日日夜夜期盼今日嗎?老實說,沒有;生活忙碌,有些事情往往留待最後一刻才進行,例如緊張。前一晚收拾過後竟然十分緊張,胡思亂想,倦極才睡,所以今天撐著熊貓眼登車。 抵達機場,和大隊匯合之後,結伴同行的好友兩人臨時受命擔任領隊,替同行觀禮的親友辦理登機手續。與我同行的三位朋友都十分幹練,出動兩人,手續的煩瑣可想而知;我乖乖在一旁等待,閒來和同行的嬰兒耍玩。 出關——其實應說過關,但這樣說似乎多一點離鄉背井的味道——之後,一行四人到附近吃早餐,也在閘口前拍攝留念。這幾年在面書總看到,朋友出發前會拍下閘口前的燈箱和顯示屏,我照舊沒有這種興緻。 登機,幸運的我竟可坐在窗邊,但暫時無暇為此興奮,因為久違了、飛機推進和爬升的壓力,令我緊張得抓住扶手。直至鐵翼割破雲層,看到雲濤被曬得潔白,我才感受到平順,也安心看看窗外景色。 一向喜歡天空,平日都是把視線投擲到高空,但始終過不了雲層遮擋,如今可以俯視雲頂,雖不是第一次,但仍然難掩雀躍。雲影平處海潮起伏,高低處像山中人家,隆處便如神山上的宮殿巍峨,我不知道是那位神祗的居所,只知在這高度,祂定能俯瞰世間萬物。 再加上一點閱讀,我們便抵達峇里。離開機場前,先兌換當地貨幣「盧比」。天呀﹗紙幣面值最少一千,最多十萬,數理思維退化至近乎猩猩的我,一開始就看得傻了眼。過很久我才不必再逐個零字細數,才確認手上紙幣是一萬,還是十萬,但已是多日之後的事。 步出機場,一座門塔聳立,讓人誤會將要走進甚麼神廟遺址,原來也是機場的一部份。旅遊巴早就等待接載,和親友登車之後,發生了行程的首個意外:座位不夠,原因是後排某些座位堆滿了行李。擾攘一輪,最終和朋友想出解決方法:把部份行里放在車箱內通道上,反正大伙兒都安頓好,通道正好可以存放部份行李,以讓出位置。出發。 一路上,看到四圍低矮的建築,屋頂似乎隨時會被強風吹翻;天邊有風箏悠揚地飄著,地上也有慵懶躺著,施工到半途的地盤。裸露的牆身並不介意遊人的目光,彷彿咬著煙斗的老爹在說:看看啊,有甚麼好奇怪,慢慢來就可以了囉。也對,因為西邊的金色夕陽和萬里晴空,已足夠消磨再多的時間。 時間過得很慢,這是在日照歸於暗淡之後我才發現的;旅遊巴應是有心用車輪細細量度路程,步出車廂時,天已入黑,近七時。 酒店大堂是開放式的,向海,晚風徐來,我驚訝原來海風也能如此清爽。海天遼闊,浪聲匉訇,我初次感受到真真正正、大海的氣勢。 稍為安頓之後,我與朋友到酒店裡的餐廳晚飯。菜式反而沒有甚麼驚喜,和慣常西餐廳的一樣。最令我稱奇的是,餐廳牆壁竟有為數不少的壁虎,在昏暗照明中拉出長長身影,與客人共處,說著慵懶零碎的閒話。在這裡,所有事物似乎都與時間脫了勾,「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」,動與不動亦散發安閒氣息,我在壁虎的身影裡,感覺到古老的時間觀念。 在閒適心情之下,我迎接了整個旅程最大的震撼:朋友以三對一大比數通過,我「被擔任」這幾天的「掌櫃」。數目本來就不是我的強項,再加上盧比與港幣之間的換算,替這次旅程徒添不少陰影和麻煩,這是意料中事,之後也證明了。不過究竟如何,我也無心多顧,眼下是先補眠要緊。